地坛里的桑榆渐晚


中国产业经济信息网   时间:2024-11-19





公元836年,六十四岁的刘禹锡分司东都洛阳,终与同样身份且仕途辗转的白居易相聚,重逢之时彼此历尽沧桑,垂垂老矣。白居易写给刘禹锡诗句“眼涩夜先卧,头慵朝未梳”皆充塞着其悲观情绪。刘禹锡并不认同白居易对于衰老的忧虑,回复“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是以劝解,谁说日落就是快夜幕呢,虽然是流照在桑榆之上的余晖,依旧能够幻化成霞,璀璨满天。多么豁达、释然和积极的心绪啊。不惧日落,人间清醒。

说到太阳,它是中国古代文学最具特色的元素之一,像人一样被赋予生命力,但是夕阳可并不是象征着生命的衰落,它穿越光阴之魅解读关于死生契阔的哲学。最近,我也被史铁生先生笔下《我与地坛》的那片余晖牵动心弦,当他强忍着身体残疾的病痛摇着轮椅来到地坛躲避世俗的那一刻,“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他在断壁残垣和古树昏鸦之中坐上一天,于满园弥漫的光芒中,看清时间也看清自己。看着太阳“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也正是此时,“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

史铁生先生沉浸于这里的沧幽和自然。在地坛里思索关于生命的问题。他首先拉长时间的焦距,地坛已历经沧桑四百年多年,宇宙无边无际,太阳东升西落,人类漫长的生命只是自然界的惊鸿一瞥,看似是毫无意义的存在,人生好运与否、残疾的悲痛显得微不足道。但然后又精准“对焦”,谁能说一瞬不等于永恒呢,生命本无意义,是我们使它有意义,是“我”,使生命获得意义,肉身的你不能拖累精神的你,要像太阳一样活得绚烂、活得精彩、活得超脱,生命与自然默契相和。就像太阳落山了,又何妨呢?第二天黎明,它还会升起,黑夜不会持久,四季自会循环。

正如他在《我与地坛》里所阐述的,“幸好有些东西是任谁也不能改变它的。譬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史铁生在此汲取了顽强生活与奋斗的力量,有了战胜残疾,重拾起对生命的尊重与热爱的力量。

而被那太阳余辉映照的,除了他的病痛,还有母亲的背影。他知道母亲会来找,但又不想被发觉,只要见他还好好地在这园子里,她就悄悄转身回去。他也看见过几回视力不好的母亲四处张望的情景。甚至有一回他摇车出了家里小院,想起什么事又返身回来,看见母亲仍站在原地,还是送他走时的姿势。母亲常常自我安慰、暗自的祷告,希望孩子有独处的空间,但却也担心、焦虑、和胡思乱想。所以在每一个日出时心神不安的送孩子出院子,又在每一个日落时情不自禁的去地坛里寻找他的身影。这条地坛路,他的轮椅撵过多少遍,母亲的脚步就踏过多少遍。

那时的史铁生先生,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那个,他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而这些,是母亲去世后他才幡然醒悟。

莫道桑榆晚,莫叹光阴急,因为总还有些东西如生命般可媲美落日余晖的浑厚,比如刘禹锡与白居易的惺惺相惜,比如嵌在史铁生车辙撵过的土地之上母亲急促的脚步,和她毫不张扬的爱。(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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