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四处野鸭和菱藕,秋收满畈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这曲《洪湖水浪打浪》,传唱60余年,每每哼唱起来,总让人心驰神往。
洪湖,位于长江北岸,是中国第七大淡水湖,被誉为湖北“千湖之首”。古时,它曾是大名鼎鼎“云梦泽”的一部分。《战国策》有云:“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之嗥声若雷霆。”后来,随着江、汉河道变迁,云梦泽在唐宋时解体为星罗棋布的湖群。其中一个,因“洪水冲成的湖”而得名“洪湖”。
春色正怡人,记者来到了慕名已久的洪湖。
洪湖真正驻进现代人的心田,与那段峥嵘革命岁月有关:1927年至1934年,贺龙和周逸群、段德昌等革命先驱,以洪湖苏区为中心,创建了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当时三大红色根据地之一。湖里的水稻杂粮、飞禽鱼蟹、菱角野藕……为红军战士提供了基本保障,层层叠叠的芦苇荡成了革命队伍的好战场。当年贺龙同志说,洪湖“能藏兵30万”。
“土铳梭镖驱敌宼,香菱雪藕做军粮。1958年首排的革命歌剧《洪湖赤卫队》、1961年公映的同名电影,说的就是那段峥嵘岁月。”洪湖市档案馆史志科科长胡怡敏首先带记者走进洪湖之畔的湘鄂西苏区革命烈士纪念馆。徜徉在当年赤卫队员用过的梭镖、渔叉、土炮、“枪标划子”等展陈中间,胡怡敏动情地介绍:“剧中人物驾一叶轻舟,一边采莲一边吟唱‘洪湖水浪打浪’的场景,是国人心中永恒的经典……”
走出纪念馆,带着对先烈的景仰,记者登船深入湖区。但见湖中青青蒿草密密匝匝、亭亭芦苇连绵如云,一叶叶小舟在纵横交错的河湖港汊间翩然而过,不时惊起水鸟“扑棱棱”飞上天际……
“我们洪湖人有个说法——宁可靠大湖,不可靠大户。”船老大李金库眼里全是故事。
不等记者发问,他接着解释:“大湖里的财富取之不尽呗!装着父老们的好光景。现在,风吹稻田千层浪,巴掌大的鱼儿荷下藏……”李金库眉飞色舞,话里竟也带出了韵脚。
少顷,他转了话头:“不过,财富,也得取之有道。”作为“渔二代”的李金库,讲起了洪湖的过往。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多打粮围湖造田,为了多捕鱼虾满湖撒网,开发洪湖成为大家一拥而上的选择。到了八十年代,洪湖开始兴起人工养殖,以湖草养湖鱼,并逐渐出现围网养殖。据《洪湖市志》载:1985年,某渔场率先在洪湖围网养鱼114亩,产量之高,“受到专业养鱼者瞩目”。
围网养殖的甜头让更多人跃跃欲试——由于水产品比农产品收益高很多,湖区农民纷纷弃农从渔,大量外地渔民也加入进来,“圈湖大战”愈演愈烈。到2004年,洪湖70%以上水面都被养殖网箱占据……
“那时候,竹竿挨着竹竿,围网连着围网,整个湖面就像‘迷魂阵’。‘浪打浪’成了‘竿连竿’!”李金库说,恶果很快显现出来——水质下降、鸟类和珍稀物种越来越少、野生荷花面积锐减,整个洪湖生态系统遭到破坏……
洪湖人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祖祖辈辈引以为豪的鱼米之乡会被彻底毁掉!
“2005年起,洪湖开始拆除围网,当时就有很多渔民陆陆续续‘上岸’!”李金库回忆。
“要说最大的变化,发生在2016年以后——‘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的发展战略,让洪湖生态修复迈开了新的步伐。”胡怡敏接着说,从那时起,“湖长制”“基层联防制”“联席会议制”等举措让任务到人、责任到位;环湖污染企业,关闭一批、改造一批、搬迁一批;数字化赋能,让洪湖保护有了智慧大脑;退垸还湖和生态修复工程也在跟进……“现在,洪湖天然湿地面积逐步扩大,鸟类种群恢复到138种,国家二级保护植物野大豆和粗梗水蕨被重新发现,野生荷花恢复到数万亩……”
最美洪湖水,终于回来了!曾经的“上岸”渔民李金库,也结束了外出打工,又回到湖上,成了洪湖旅游港的一名游艇驾驶员,载着游客赏荷观鸟,享受扑面而来的清风花香。
同样回来的,还有水产养殖。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搜求无度的疯狂扩张,而是共生共存的相得益彰。“养蟹,最紧要的是‘三不贪’!”在湖边,“蟹二代”文伙祥讲起自己的“养蟹经”,与父辈有了很大不同——不贪养殖密度,不贪虾蟹混养,不贪饲料便宜!这“三不贪”,让他去年螃蟹亩产超过300斤,“湖水好,湖鲜就长得好、卖得俏。咱少给湖里添负担,湖水给咱的馈赠,就会更慷慨”!
真的很慷慨——如今,洪湖全市年淡水产品总量超过60万吨,在全国县市排名第一;水产业纯收入占农民总收入的比重超过65%,居全省首位。洪湖莲藕、洪湖藕带、洪湖大闸蟹成了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莲子、菱角、再生稻米摆上湖鲜全宴的餐桌,馈飨八方来客……
这才是鱼米之乡应有的滋味!
转自: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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