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8月30日，欧盟统计局公布的初步统计数据显示，欧元区8月通胀率降至2.2%，核心通胀率为2.8%，达到3年来的最低水平。市场分析人士评论称，这进一步为欧洲央行在9月下调利率铺平了道路。
随着9月12日货币政策会议的临近，欧洲央行内部频频释放降息信号。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成员兼意大利央行行长帕内塔认为，继今年6月后进一步降息是合理的。帕内塔日前表示，通胀正在下降，因此有理由认为我们正走向货币政策宽松阶段。法国央行行长维勒鲁瓦称，9月降息公平且明智。他指出，欧洲央行必须警惕增长不足的风险。维勒鲁瓦警告，尽管通胀率尚未达到欧洲央行2%的目标，但若等到通胀率达到2%才降低利率，将错失时机，因为利率变化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对实体经济产生影响。葡萄牙央行行长马里奥则表示，欧洲央行必须以尽可能低的代价来降低通胀。马里奥担忧如果政策长期过紧，可能会给经济带来严重影响，甚至重返新冠疫情之前的低通胀、低增长环境。
欧洲央行官员急切表态的背后，是欧元区复苏乏力的无奈现实。标准普尔全球日前发布调查结果显示，8月欧元区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终值为45.8，虽然略高于初步估计的45.6，但仍远低于50的荣枯分水岭。
更值得警惕的是，欧洲主要经济体表现堪忧。长期作为欧洲经济“引擎”的德国正逐渐陷入衰退。8月26日，慕尼黑经济研究所发布数据显示，经季节调整后，德国8月商业景气指数从87点降至86.6点，创下6个月来的最低水平，且该指数已连续4个月下滑。慕尼黑经济研究所所长克莱门斯·菲斯特指出，德企情绪日益低迷，不仅对当前状况不满，对未来预期也更加悲观。
法国产业界对经济前景同样感到不乐观。日前，在法国企业家年度大会期间，与会法国企业主普遍认为，当前法国政局波动对企业发展造成显著影响。一些政党在参加国民议会选举前后提出的经济主张引发市场和企业恐慌，导致企业订单数下降、投资决策被迫推迟。
在这样的背景下，降息被视为应对经济放缓的重要手段。通过降低融资成本，欧洲央行希望鼓励更多企业投资和家庭消费，进而推动经济复苏。虽然目前欧元区的利率相较历史水平仍处于较低区间，但进一步降息可能为受困于经济下行压力的国家提供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美联储逐渐明朗的降息前景为欧洲央行走宽松路线注入强心针。迄今为止，今年美联储货币政策保持“按兵不动”，欧洲经济界担忧一味单边“放鸽”会导致美欧息差持续扩大，不利于吸引国际资本。但美联储主席此前在杰克逊霍尔会议上称“政策调整时机已到”，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打消欧洲央行的顾虑。
不过，在降息决策上，欧洲央行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与“鸽派”相比，执着关注通胀压力的“鹰派”官员态度仍然审慎。他们认为，抗击通胀的战斗尚未结束，特别是在供应链问题仍未完全解决的情况下，过早放松货币政策可能会引发长期的通胀风险。基于这一立场，“鹰派”阵营主张继续维持现有利率水平，直到实现通胀率明年年底重返2%的目标。
“鹰派”阵营关于通胀反扑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有迹象表明，欧元区通胀黏性仍旧顽固：消费者支出强劲、欧盟刚刚度过了一个极好的旅游季、建筑业出现反弹、工资增长仍远高于2%通胀目标对应的水平以及服务业通胀率仍然居高不下等。
除了市场因素，欧洲所面临的国际局势及采取的对外政策，也加剧了欧元区货币政策的不确定性。芬兰央行行长雷恩担忧，在即将于今年11月举行的美国大选中，无论哪位候选人当选，世界经济分裂格局可能更加恶化。雷恩还指出，采取可能导致经济成本上升的政策将对欧洲央行产生影响。欧盟已经对中国电动汽车加征进口税，以抵消其相较于本土生产汽车的成本优势，此类行动也将推升通胀。
此外，降低利率究竟能否对欧元区经济增长产生有力刺激，答案还是未知数。有分析人士指出，欧洲经济复苏缓慢的原因，既有统一的货币政策与分化的财政政策所产生的深层次矛盾的长期因素，也有地缘政治冲突的中短期影响。如此看来，短期内货币政策所能发挥的作用或许有限。
欧洲央行将如何传递政策信号也值得关注。分析认为，该央行不太可能放弃“逐次会议”制定政策的方式，因此不会对10月份的政策作出承诺。“鸽派”希望拉加德强调增长风险，并暗示不排除连续降息。“鹰派”人士担心，这样的信息会过分提高市场预期，使欧洲央行陷入困境。投资者已经预计10月降息的可能性为40%至50%，这样的“鸽派”信息更会坚定他们的押注。
可以预见的是，面对经济增长放缓和通胀压力并存的复杂局面，欧洲央行必须在短期的经济刺激和长期的金融稳定之间实现艰难平衡；而随着欧元区经济进入更加不稳定的状态，未来的政策决策可能会更加复杂。 （作者：蔡淳）
转自：经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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