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5年以来,顺应全球石化产业大型化、基地化、炼化一体化的发展潮流,我国迎来了一轮大炼化的扩能扩产热潮,时至目前余势未消。大型和超大型炼化一体化产业模式,已经被很多人奉为圭臬,努力引进大炼化项目,也成为沿海众多临港产业基地情有独钟的产业发展选项。
然而,趋势总在不经意间转势,炼化产业一些新时代到来的苗头,随着电动汽车快速走入寻常百姓家的轰鸣,已经浮出水面。“时代是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哪怕这个人是现时强大如斯的炼化产业。传统大炼化的产业模式及行业格局,随着终端市场固若金汤的洞穿,正在迎来历史性的调整乃至重塑。
本文经过观察分析得出一个重要结论,盛行多年的大炼化产业模式,正在遭遇越来越大的挑战,抑或大炼化的黄金时代正在落幕。未来炼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探索,面临赛道转换或者多赛道并行的可能,不唯规模,但求资源的高效利用,高附加值化学品的开发,以及低碳绿色发展的求索,未来炼化产业的竞争将从外延彻底转向内涵的比拼。
一、炼油能力过剩大势难转
炼化工业是事关国计民生的支柱产业,其生产的燃油是汽车、飞机、轮船等的动力能源,其生产的乙烯是塑料工业之母,其生产的芳烃是化纤工业的源头,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化学原料和材料都依赖石化工业的供给。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炼化工业曾长期由中石油、中石化两大集团主导。尤其是成品油的生产,两大集团依托其强大的从产到销全链条的掌控能力,具有主导产业的绝对实力。故此,两大集团长期以来按照内需的增长演变布局自身的炼化产能,发展长期呈现四平八稳。
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带来了形势的剧变,也催生了一系列重大产业政策的出台,并直接带来了产业格局的重塑。下表为2007-2022年中国石油、中国石化、中海油三大石化央企的经营效益表现,能够清晰地反映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中国石化行业的演变轨迹。
面对金融危机的惊涛骇浪,2009年国家出台为期三年的石化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稳住了经济下滑势头,争取到了产业转型升级的宝贵时间。在这一时期,国家以两大集团为实施主体,抓紧上马“十一五”规划内在建的6套炼油、8套乙烯装置重大项目,在全国形成了20个千万吨级炼油基地、11个百万吨级乙烯基地。炼油和乙烯企业平均规模分别提高到600万吨和60万吨。这个时期是石化国家队实力得到进一步巩固提升的时期。
到了2014年,随着宏观经济的二次探底,国家制定出台了《石化产业布局方案》,并于2015年正式发布。这是一个对我国石化工业有重大影响的政策,其要旨在于推动产业集聚发展,重点建设七大石化产业基地,包括大连长兴岛(西中岛)、河北曹妃甸、江苏连云港、上海漕泾、浙江宁波、广东惠州和福建漳州古雷。
不能忽略的一个背景是,2015-2020的数年,是全球石化行业的低谷期,油价持续低迷,行业效益尽显颓势,极大地限制了业内市场主体的资本支出能力。因此,在这一轮的政策红利期,我国石化国资央企基本被排除在赶海弄潮的行列之外。
民营和外资企业成为了这一时期跑马圈地的主角。为简政放权、扩大开放,提高多元市场主体投资大型石化项目的积极性,国家发改委随即下放了项目核准审批权限,将大炼化项目的审批权下放至省级发改委。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后的数年间,从七大国家石化基地到各地新兴的石化产业规划区,从各地的地方骨干国企,到恒力、荣盛、桐昆等民营化纤巨头,再到巴斯夫、埃克森美孚、沙特基础工业、沙特阿美、壳牌等外企,投建中国大炼化项目的热情一浪接一浪,炼化产能在原有基础上迅速攀升,产业结构向着多元、融合的方向迅速重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的炼化大扩能,大型化、基地化、炼化一体化是标配,亦是其显著特征。新投建的项目基本都是年炼油能力2000万吨级,浙江石化更是达到4000万吨,成为全球单企业、单厂址最大的炼化一体化项目。
这一轮扩能潮让我国炼油能力过剩的问题充分显露并呈常态化。其实我国炼油能力过剩的问题早就有苗头,2015年全国炼油能力首次下降,炼油能力过剩达1亿吨,成品油过剩的矛盾愈加凸显。到2022年,我国炼油能力9.37亿吨,位居世界第一位,全年加工原油6.76亿吨,首次同比下降3.4%;成品油产量3.66亿吨,成品油需求3.33亿吨,在产能利用率走低的情况下依然产大于需,需要通过出口消化过剩压力。
来分项看一下各油品的表现。先来看汽油,我国汽油消费近年来虽然总量还在增长,但消费增速持续下滑已是不争事实,2022年汽油消费量甚至出现下降。据预测,到2025年我国炼油能力将达到9.5亿吨,原油加工量约为6.6亿吨左右,届时汽油产量为1.55亿吨左右,而汽油表观消费需求低于1.4亿吨,过剩的矛盾将进一步加剧。柴油的过剩问题由来已久,形势更加严峻。多年以前,国内炼厂就已经在不遗余力降低柴汽比,多产汽油、少产柴油,以对冲柴油过剩的压力。即便如此,随着国内炼油产能猛增柴油过剩态势将愈加凸显,柴油销售压力也将面临更大考验。据预测,到2025年我国柴油加工量约1.5亿吨,消费量1.4亿吨左右,过剩依然无可避免。相对而言,航煤的消费更乐观一些,中国航空运输的发展上升势头尚未逆转,对航煤的需求也将保持持续增长。但即便如此,预测到2025年,国内航煤加工量达到6800万吨,而消费量仅有6400万吨左右,同样会有供给过剩。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减油增化”的产业结构调整政策指引应时出台,希望国家放开成品油出口的呼吁在炼化业界也一直有之。但减油增化对于新建炼化项目容易实现,对于规模庞大的老炼厂而言,则相当不易达成。至于完全放开成品油的出口,在一个基本矛盾的逻辑自洽之前,也很难立得住走得通——在能耗限额和环境容量日益吃紧的形势下,走大进大出的路子,赚取微薄的原油加工费,却将能耗和排放压力留在国内,是否适合中国的国情?
与炼油能力持续扩增、成品油供需矛盾持续加剧如影随形的是,近年来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快速崛起,对成品油消费持续带来越来越大的挤出效应。我国自2018年新能源汽车产销跨入百万辆门槛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到2022年全国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完成705.8万辆和688.7万辆,同比分别增长96.9%和93.4%。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专家最新预测,到2025年左右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占有率可能会接近甚至超过60%,届时新能源汽车销量会达到1700万辆左右;到2030年,市场占有率会突破90%,年销量大概是在3200万辆左右。中国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已驰入快车道,其势不可逆转。
据此综合来看,国家产业政策放权、开放的大势不可逆,汽车电动化如火如荼的大势不可逆,在中国汽车工业总量已经或即将从增量阶段向存量迭代阶段转换的背景下,炼油能力过剩的趋势已不可逆转。
二、大而全与小而精的博弈
炼化行业之所以大型化、基地化、炼化一体化成为共识,在于大炼化运营模式的单位产值成本更低,生产效率更高,符合市场竞争的导向。炼化一体则能实现长链条、灵活调剂生产,并通过延伸跨入高附加值业务单元,分享微笑曲线收益。但其实这更多是理论上的分析,并没有经受项目全生命周期和多个市场波动周期的长期验证。
炼化企业的规模是不是越大越好呢?其实不尽然。考虑投入产出、资金成本、时间成本、可操作性等多重因素,经济规模的优化设计很有必要。如果再考虑经济周期和行业市场周期的影响,这个经济规模的优选更加复杂。从目前实践来看,炼化经济规模离成熟模型依然尚远。
我国大炼化模式的时间并不长,像镇海炼化、茂名石化等传统大炼化企业都是经过数十年多轮的扩能改造,才一步步有今日之规模的。而像浙江石化、恒力石化、浙江石化、盛虹炼化、中石油广东石化等一次性新建成的2000万吨级大型炼化一体化项目,也才刚刚建成没几年,效果有待观察。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自去年以来原油价格飙升、经济周期持续低迷的双重夹击下,这些前期一次投资巨大的项目,普遍陷入运营成本高企、收益业绩表现不佳,项目风险管控和可持续发展遭遇不小挑战。
相对来看,在当前炼化行业普遍不景气的状况下,一些中等规模炼厂的优势反而凸显出来。笔者曾三度调研过山东地炼龙头企业万达石化公司,对其规模不大、尽善尽美的运营模式印象深刻。万达石化隶属于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山东省企业百强的中国万达集团,成立已有30多年历史,一直运营得很好、绩效卓著,可谓久经考验,很有代表性,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万达石化坐落于石化重镇东营港经济技术开发区,港口物流优势和产业集群优势是其长盛不衰的两大重要支柱。公司除了生产汽油、柴油、液化气等油气产品,还生产众多化工产品,其炼化装置和技术均居行业前列,汽柴油质量已达国ⅤI标准。
论规模万达石化并不突出,单套装置仅500万吨/年原油加工能力,其特色或者说竞争力主要体现在以化为主、兼产油品,以及融入园区产业集群的创新实践。万达石化的产品线覆盖丙烷、丙烯、丁二烯、石油焦、油浆、石脑油、硫酸、MTBE、甲基丙烯酸甲酯、丙酮氰醇、硫酸铵等数十种。每种产品与万达自身的业务线或者与园区其他企业的装置形成上下游联动的产业链条。比如,副产的丙烯作为生产丙烯腈的主要原材料,进入丙烯腈的生产线,生产的丙烯腈进一步转化为聚丙烯酰胺。副产品氢氰酸(HCN),采用丙酮氰醇法生产出甲基丙烯酸甲酯(MMA)产品。利用酸性气生产硫酸,既为下游企业MMA项目装置提供了硫酸原料,又极大地降低了SO?和NOX排放,同时副产中压蒸汽用于自有发电设备,环保效益非常明显。石油炼化过程产生的醚后C?被转化成丁二烯、MTBE等,随后再被分别送往顺丁橡胶项目、MBS和ABS项目,成为那里的原料。顺丁橡胶和炭黑作为轮胎的主要原材料。配套的万达热电联产项目与30万吨炭黑项目热力蒸汽为轮胎生产提供热能。通过上下游产业链集群的联动布局,万达石化的产业链得到优化完善、延伸,使上下游联动更加紧密,抗风险能力进一步增强。
围绕港口物流优势,布局石化橡胶一体化,形成上下游集群联动、科学一体的产业布局,再结合智能制造与精益管理,以万达石化为核心的500亿循环经济产业园已经基本成型。万达石化的成功,是长期务实主义、效益至上的结果。万达石化的实践也表明,炼化行业的成功,不是只有一条路径,也不是唯规模论英雄。尤其是在炼油能力过剩的势头愈演愈烈的形势下,规模至上的观念要摈弃,能不能将原料资源吃干榨净高效利用,能不能将原料尽量多地转化为高附加值化学品,能不能在“双碳”背景下协同推进低碳经济、绿色发展,能不能在现代化管理上见真章有过人之处,成为决定未来企业高低胜负的杀手锏。
这一点从全球化工标杆、投资风向标巴斯夫公司在中国的投资策略上也可见一斑。巴斯夫进入中国已有130多年,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化工市场突飞猛进,已经历多轮投资扩能热潮,现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化工生产和消费国。但即便如此,巴斯夫在华投资保持了相当的审慎和克制,鲜有赶时髦、追热潮之举。时至今日,巴斯夫仅在上海、南京、重庆和湛江等地布局了生产中心。
巴斯夫湛江一体化基地是在中国基础化工产能过剩矛盾凸显、生产和消费升级日益紧迫的形势下做出了最新投资布局,能够很大程度代表巴斯夫对中国市场的见解判断,值得高度重视。目前巴斯夫湛江基地的首套装置(改性工程塑料)已经建成投产。到2030年,巴斯夫将分期累计投资达100亿欧元,建成世界级的化工基地。
分析巴斯夫湛江基地不难看出,其“轻资产运营、高技术内涵”的特征明显:不求面面俱到,直指高端化工新材料的生产这个唯一目标;轻前端重后端,最大化地将资源向差异化、高附加值产品线配置,绕开前端的“红海”市场;瞄准中国高端市场需求,以巴斯夫特有的技术优势取胜,而不是以投资体量取胜。
巴斯夫的投资,遵循从终端向前端步步为营推进,先占据终端市场站稳脚跟,再向原料端布局推进。其首套投产的装置通过从国际市场采购乙烯、丙烯、苯乙烯等原料,每年可为中国市场提供6万吨的改性工程塑料,到2023年总产能将提升到42万吨,都是当前及未来中国市场急需的、供应来源很少的高端产品。在后期的原料产线布局上,巴斯夫也摈弃了国内通用的原油炼制路线,而是从国际市场上采购石脑油等,通过裂解工艺生产乙烯丙烯等,一点都不产出油品,然后再将中间料全部吃干榨净,用来生产高端化、差异化的工程塑料、复合材料和可降解塑料等,产品结构具有鲜明的差异化特色,不仅是对中国现有化工产品结构的补充,还引领了中国化工产品结构未来转型升级的方向。巴斯夫湛江一体化基地项目全部建成后,我国高端化工材料的供给能力将显著提升。
巴斯夫的投资,从一开始似乎就在有意规避成品油这个“是非之地”,以资产轻量化的审慎投资策略,轻车减负,直取中国化工市场最有价值的“风水宝地”。
炼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几点思考
综合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阶段、成品油供需状况、全球汽车电动化态势,我们在业界率先旗帜鲜明地提出一个预判:中国大炼化的黄金时代正在落幕,全球炼化行业的格局,即将迎来新的重大调整与重塑。基于这一预判,我们进一步提出了炼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几点思考。
一是炼化行业的高质量发展必须摈弃唯规模是从的传统思维,摈弃大而全、面面俱到的投资惯性,以高度务实、绩效至上、项目全生命周期运营稳健为根本遵循,科学谋划好最佳的投资规模与投资节奏。
多方面的实践表明,炼化项目的建设,在正常情况下或者行业景气上升期,大型炼化一体化模式确实体现出优势,更具有竞争力。但在行业的下行期、低谷期,新建大炼化项目的综合绩效和抗风险能力可能反而不如中型炼化项目。当前,随着汽车电动化的持续快速发展,炼化行业很明显正处于下行期、收缩期,这个趋势大概率会常态化、长期化。因此,在投资理念和策略上,一定要实事求是、灵活把握,切不可机械教条。
其实,已有不少的实例表明,炼油能力达到500万吨/年以上,就已经达到了基本的经济规模门槛,在此之上并非绝对的越大越好。相反,中型炼厂投资规模较小,资金成本和时间成本都安全可靠,只要谋划好“化尾”,以生产高端化、差异化化学品为目标,靶向明确、直取终端,反而更具有船小好调头的优势,取得不错的经营绩效。
二是着力推进资源高效利用,全力拥抱终端,切实落实“减油增化”的方针。如果说对炼化行业而言规模越来越不是那么重要的话,那么能否将资源吃干榨净、尽量多地生产差异化、高附加值的化学品,则将显得越来越重要。积极拥抱终端,将原油定位为发展高端化学品的原料,心无旁骛做大做强化工终端,就一定能立于不败之地。
未来,全球化工产品需求仍将快速增长,预计到2030年全球化工市场产值总量将达到7万亿美元,较2018年提高近50%。消费市场将进一步向中国转移,2030年中国所占市场份额将达到50%左右。大宗基础化工产品未来消费增长,其需求主要来源于发展中国家。随着产业升级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与大宗产品相比,高端化工产品和专用化学品需求增速更快。因此,与成品油的消费收缩且趋势难改相比,化学品尤其是高端化学品市场依然值得长期坚守与深耕。
为此,炼化企业要注重与化工园区内现有企业和产业的耦合,自觉融入产业生态,自觉造链、补缺、延链、强链。一个园区内的企业某种意义上是命运共同体,只有每个企业为园区产业生态赋能助力,园区才能生机蓬勃。炼化企业在一个园区内往往居于核心和链主的地位,更加需要以“小我大园区”的胸怀,做好小环境营造和产业生态维护工作。在这方面,万达石化在东营港区的建设运营为我们带来了一些有益启示。
此外,“大化尾”并非一定对应着“大油头”,借鉴巴斯夫湛江一体化基地的建设思路,小油头、大化尾,抛弃掉长流程的低价值部分,轻装上阵、轻资产运营,亦不失为明智之举。
三是积极拥抱低碳和零碳经济,在绿色发展上跨上新台阶、新水平。炼化行业作为典型的高能耗、高排放行业,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探索,必然要求其在低碳和绿色发展上有重大创新突破。
炼化行业的低碳绿色发展,一定要与做大化工终端结合起来统一谋划,随着后端链条的增多和拉长,很多的“三废”排放都可以嵌入到后续的化工生产流程中,得以变废为宝和有效消纳。
当前越来越多的炼厂在探索CCUS,二氧化碳资源化利用大有前途。化工是“三废”的创造者,更应该成为“三废”的消纳加工中心,变废为宝,变低价值废料为高价值产品,这是化工先天的使命和优势,从理论来讲,对化工而言根本就不应有“废物”一说,有的只有化学元素的重新排列组合。在这方面我们还有相当多的工作需要探索。
目前国内CCUS项目大多还是将捕集的二氧化碳封存于地下,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未来将二氧化碳进一步制成绿色甲醇、甲酸、乙醇、醋酸、碳酸二甲酯、聚碳酸酯等众多的化学产品,应一步步地变为现实。
由于全球炼厂大多分布于沿海地区,当前有一个新的科技动态值得引起业界重视。海水原位电解制氢的创新进展很快,应在不远的将来实现规模产业化应用。如果海水原位电解制氢的产业化路径打通,未来炼化企业借助于“海上风电+海水原位电解制氢”,有望实现梦寐以求的“氢源自由”,彻底破解炼化企业打造“零碳炼厂”、实现“净零排放”的最后一道桎梏。对于这个似乎遥远又似乎依稀可触的宏大梦想,我们必须奋力共图之。(《中国化工报》社有限公司产业发展研究中心)
转自:中化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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