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何意义?”这一追问如同地平线,伴随着具有反思意识的人类始终。一种常见的应对是向外探求,期待在某种先验的、宏大的框架中找到现成的答案:宗教的救赎、历史的进程、家族的传承、社会的理想。这可称为 “意义的发现论”。它提供稳定感、归属感和明确的行为指南,但其风险在于,若所依附的外部框架本身动摇或崩塌,个体便容易坠入价值虚无的深渊。另一种路径,则由存在主义哲学清晰地揭示,人生并无先天赋予的、统一的、客观的意义;意义是在每个个体自由的选择、承担责任的行动的过程中,被创造出来的。
这听来令人惶恐,因为它将意义的全部重担置于个体肩上,剥夺了逃避于某种宏大叙事的可能性。然而,这也蕴含着极大的解放与力量。如果意义是创造而非发现的,那么意义不必是单一、宏伟或永恒的。它可以是拯救一个物种,也可以是养育一个孩子;可以是推动科学边界,也可以是在社区花园种出一片玫瑰。意义的标准在于创造者全情投入时所体验到的深度、一致性与价值感,而非外部的、普适的衡量尺度。
意义存在于创造的过程之中。一位工匠在专注打磨器物时体验的意义,一位舞者在用身体表达情感时感受的意义,一名教师在点亮学生眼神瞬间捕捉到的意义,这些意义紧密附着于“做”的过程本身,而非仅仅在于完成的作品、演出的成功或学生的成绩。过程即意义。
意义允许流动与迭代。个体在不同生命阶段,可以创造不同形式、不同焦点的意义。青年时期的意义可能在于探索与自我确立,中年时期在于建设与贡献,老年时期在于整合与传递。只要个体仍在主动地选择和投入,他/她便持续在创造意义。
现代人的“意义危机”,常常源于创造意义的两种主要障碍,“消费者”身份对“创造者”身份的挤压,当代社会将个体首要地塑造为消费者——消费商品、服务、娱乐乃至快餐式知识。消费带来瞬时快感,但无法产生持久的意义感,因为它缺乏“创造”所包含的能动性、挣扎、专注与将自身印记烙于世界的体验。意义感与“生产者”“创造者”或“贡献者”的角色体验紧密相连。
如何从意义的被动“消费者”或“追寻者”,转向主动的“创造者”?识别个人的“意义源泉”,反思哪些活动能让你进入心流状态?在哪些事情中你感到“这很‘我’?即使没有外部回报,你也愿意做什么?这些活动,无论看似多么微小或平凡,都是你意义的矿脉。投身于“深度实践”,选择一两件这样的事,进行长期、专注、不计即时回报的投入。以匠人精神对待它:关注细节,追求精进,克服困难,享受过程本身的挑战与突破。意义会像汗水一样,在你全情投入的劳作中自然渗出。构建个人的“意义叙事”,有意识地编织你生命的故事线。不是社交媒体上的精修版本,而是内在真实的叙事,我为何选择这些道路?这些经历如何塑造了我?我的行动如何影响了我周围的小世界?这种自我讲述,能帮助你将离散的生命事件,整合成一条体现自主性、成长性与连贯性的意义线索。寻求“连接与贡献”,将你的创造与更广阔的社群、自然或未来世代连接。贡献不一定是宏大的。分享知识、帮助一个具体的人、创造美改善环境、成为更公正的对话者,这些都能将个人意义感,锚定在一个超越自我的、互相关联的网络中,从而获得更坚实的支撑。(黄丹)
转自:中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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