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动画百年｜波兰电影史学家：99%动画都由国家投资拍摄

　　对于波兰动画来说，2017年是值得庆祝的年份。
 

　　回顾历史，1917年，波兰境内诞生了第一部动画《诱惑椅子》（Flirting Chairs），今年恰逢它百年纪念；1947年，第一部由波兰国营工作室制作的动画《克拉古斯国王的时代》（In the Time of King Krakus）横空出世，它也是第一部在电影院内放映的波兰动画，今年适值它的七十周年纪念。为此，不仅在波兰各地，国外也陆续举办了各类纪念活动，重温过去七十年里涌现的出类拔萃的波兰动画作品。

　　马辛·季日茨基在上海当代艺术馆举办的讲座现场
 

　　而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不但安排了波兰当代动画短片的特别放映，波兰大使馆文化处和上海师大世界电影研究中心还请来电影史学家马辛·季日茨基（Marcin Giżycki）举办讲座，介绍波兰动画的沿革。
 

　　马辛·季日茨基是波兰著名的艺术史和电影史学家、批评家、导演、摄影师。作为电影史学家和批评家，他出版过《先锋对电影：两次世界大战的20年间波兰动画的先锋观》、《不只有迪士尼》等著作，还曾参与编辑季纳伯托·本达西的《波兰动画电影》一书；作为导演，他制作的影片包括《扬·列尼查的岛》、《丹尼尔·施切呼拉的游记》等。
 

　　在与中国媒体的交流中，他解释了历史上为何能有那么多优秀的波兰作品问世、转型时期的问题、各家艺术院校的特点以及发展现状等我们少有机会了解到的关于波兰动画的方方面面。
 

　　Q：冷战时期，政府对动画是什么态度？
 

　　A：因为波兰动画经常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奖，政府觉得这能为国家带来声誉。于是相比较剧情长片，对动画的态度就变得宽松多了。
 

　　Q：政治转型之后，波兰动画为什么反而陷入了低谷？
 

　　A：主要是因为国家在转型之后，经历了一个混沌期，当时没有什么机构能帮助独立的动画创作者去拍摄新作。事实上，不光是动画，包括电影在内的所有文艺作品，产量都急速下降。好在当国家的各方面都进入正轨后，政府慢慢还是想到了要来关心文化。于是，2005年，波兰电影学院成立了。它的主要作用就是为动画等各种影视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目前的情况还是挺不错的。对想拍电影的人来说，波兰电影学院已经不是唯一获得赞助的渠道，还可以直接向文化部递交申请，另外一些地方机构也出台了辅助政策。
 

　　Q：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过去和现在，在波兰，拍电影的钱主要还是来自于政府层面的拨款？
 

　　A：没错，尤其是动画方面，可以说99%都是由国家投资拍摄的。再进一步说，那些独立动画——跟电视上播放的动画片还是有所差别的，几乎全由国家投钱。不过，其中也有一类作品很难从机构拿到补助，就是实验动画，因为受众面实在太狭窄了。好在波兰的实验动画有很好的传统，现在也经常在国内外的电影节上赢得奖项。
 

　　Q：波兰动画导演主演来自罗兹电影学院、克拉科夫艺术学院和波兹南艺术学院，还有一些人自学成才。能不能介绍一下他们各自有什么特点？
 

　　A：事实上，波兰有很多高等学府都设有专门的动画专业，除了以上三家，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三家。不同学校的主要区别其实就在于导师的不同。比如克拉科夫艺术学院里最有名的教授是耶日·库恰（Jerzy Kucia），他对这个学校的学生有很深的影响。不过，这里说的影响，主要也是在这些学生毕业之后的头几部作品里，慢慢地各人还是会形成自己的风格。
 

　　而在名气最大的罗兹电影学院里，聚集了许多已经功成名就的导演，学生接触的导师更多，个人的影响也就不那么明显了。所以观看罗兹学生的毕业作品，能发现更丰富的风格和技巧。
 

　　如果说这些学校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现在动画专业的学生以女生居多，而过去波兰的动画导演大部分都是男性。这个现象也让波兰动画的风貌有了变化：女导演的作品往往更感性，感情更充裕；而且主题也多倾向于女性主义。
 

　　至于原因，首先高校的录取比例，女生要高于男生，而且可能因为现在男生更喜欢从事游戏方面的工作。
 

　　说到自学成才的动画导演，他们大部分都有艺术专业的学历背景。从艺术到动画，中间的这段旅程其实很短，而且现在主要是CG动画，用自己的电脑来做就行了。
 

　　比如《大教堂》（Cathedral）的导演巴金斯基（Tomek Baginski），他原本读的是建筑设计专业，学了两年之后就退学进入一家特效工作室学习动画制作。

　　波兰动画大师耶日·库恰在克拉科夫艺术学院动画学院执教多年，对学生有很大的影响。

　　《大教堂》的导演巴金斯基原本就读建筑设计专业，学了两年之后就退学进入一家特效工作室学习动画制作。
 

　　Q：波兰现在有足够的动画方面的人才储备，那么有没有人才流失的现象，比如选择去为迪士尼这类大公司服务？
 

　　A：波兰毕竟还是一个小国家，波兰的动画又主要是针对国内市场，大都是波兰语，国外的人要欣赏，存在语言上的隔阂，所以目前还没有大量被好莱坞挖角的情况。
 

　　另一方面，波兰动画大部分都是侧重艺术性的作品，那些导演其实更希望能在国际舞台上跟出自好莱坞或者日本工作室的作品一较高下，比如《至爱梵高》（Loving Vincent）就是波兰和英国的合拍片，风格上保留有波兰动画的艺术特色。

　　波兰和西班牙合拍的动画长片《金色朝露》虽然有商业上的野心，但没能获得成功。
 

　　Q：那么社会转型后，有没有出现更多在商业上有野心的作品呢？
 

　　A：尝试是有的，但在国际上获得成功的不多。比如2015年，弗罗兹瓦夫的一家工作室和西班牙的一家工作室合作了一部长片，叫《金色朝露》（Golden Drops）。创作者的本意是希望它能跟美国或者日本的那些在院线里放映的商业动画竞争一下，但结果它并没有获得太多关注。
 

　　目前，最有前途的商业作品还是电视里播出的动画片，不过这也是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之前的1980年代、1990年代，甚至新世纪初都处于停滞状态。
 

　　Q：过去和现在，波兰动画分别是通过什么渠道播出的呢？
 

　　A：以前，首先是电视台会安排专门的栏目，比如我爸爸就主持过一个节目叫“波兰动画电影院”；还有就是电影院放映电影之前，会先放一个动画短片；以前华沙还有一家电影院，是专门播放动画短片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坐在里面看上一整天。可惜的是，这家电影院不久之前关门了。
 

　　现在的波兰电视台不再积极地推出动画短片，只有一个针对国外波兰人的频道能够经常看到。眼下主要的观看渠道就是各种各样的网站，付费的免费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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