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工作室视效总监Anders Langlands：《猩球崛起3》是最好的面部捕捉电影

　　如何找到视觉奇观和故事深度之间的平衡，是每一部依赖视觉特效的科幻电影都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

　　《猩球崛起》系列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将主角设置成为在人类基因工程下诞生的高智商猩猩凯撒，令其成为领导智能急剧提升的猿族首领。在人类消亡、猿族崛起的大环境下，凯撒成为种族的领袖，带领猿族走向生存和振兴的道路。

　　套着猿族的这个壳，有无数的民族振兴故事、史诗般的斗争都能往上套，将故事讲出深度自然不在话下。比如在《猩球崛起2：黎明之战》中，凯撒与猿族经历的便是如同莎士比亚悲剧中的宫廷内斗。这样的外壳下，猩猩们的故事，也就成为了人类本身的故事。

　　在《猩球崛起》中，安迪·瑟金斯就很好地表现了凯撒与人类之间的细腻情感

　　到了《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中，更多的画面放在了凯撒对于复仇、大爱、种族延续等更加深层的问题的理解与反思。作为领导猿族踏上寻找家园之路的领袖，凯撒需要表现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怒哀乐，复杂的情绪在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稍有差池，传递出的信息便会与观众的理解大相径庭。

　　事实上，正是杰出的人脸动作捕捉技术，才让《猩球崛起》这一系列有了拍摄的可能。而能够做到这一技术的，正是凭借《指环王》系列享誉全球的新西兰维塔工作室。而饰演凯撒的，正是在《指环王》中率先使用面部捕捉技术拍摄角色咕噜的安迪·瑟金斯。

　　在《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上映之前，参与影片制作的维塔工作室视效总监AndersLanglands也来到了中国，揭秘了这样一部集合了超过1440个特效镜头的影片，究竟如何将CG与现实融为一体的。

　　在他看来，《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最大的特色，正是动作捕捉技术在影片大部分角色中的运用，也令全片95%的镜头都需要特效处理。每一只猩猩，都是穿着工作服的演员所饰演的。工作服上分布着含有红外LED灯的硅树脂，LED灯的闪光能够被摄像机所捕捉，而且是“越亮越好，闪光时间越短越好”，这样才能捕捉得更加清楚。

　　拍摄中的演员

　　正是靠着这些演员的表演，这些LED灯都将在电脑里变成猩猩们活动中骨架，再对其进行一些微调，让其更像真实的猩猩，再根据一些真实大猩猩的核磁共振成像，就能在骨架上面附着肌肉、皮肤，以及毛发。

　　关节的活动、肌肉的收缩扩张，以及皮肤的褶皱，都需要进行精准设计。而对视效工作者来说，毛发的处理才是难上加难。每只猩猩大约有500万根毛发，需要专门使用Wig这一工具进行处理，为每一根毛发建模，保证其可以弯曲、扭转、改变颜色。因为在影片中，不仅需要体现毛发在干净时、干燥时、潮湿时、湿透时、肮脏时等等一系列不同状况下的特征，还需要根据不同的场景，比如夜晚的篝火、漫天白雪的反射等，对毛发的光泽进行微调。

　　夜晚篝火暗光下的凯撒

　　这些只是躯干上的问题，算是动作捕捉，而真正的面部捕捉，则需要演员带着头盔，前端用一架小型摄像机对准演员的脸部，再在他们的脸上点出无数个小点进行拍摄。

　　不过，由于人类的面部结构和猩猩并不相同，不可能直接拿人类的用，所以在拍摄前，制作不同猩猩的脸部基础模型也是必不可少。如何做到“有一点智慧、非常厌世，还带有一些天真浪漫”？这些细腻的表现，需要综合制作眼睛、眼袋、眉毛、口角以及脸部纹理等细节。

　　当然，为了让影片最终呈现的品质最为接近真实，最终表情的完成，还是建立在演员的表演上。人类和猩猩最大的区别，是在口角、口鼻和眉毛三个部分。比如，在生气时猩猩的眉毛动作幅度要大得多，需要采集演员的眉毛变化，再放到模型上进行调整，让其符合猩猩的眉毛特征。而嘴部周围的控制和嘴唇的褶皱等，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完成制作的。这样的制作方式需要极强的计算能力和人力，为了处理好所有特效工作，电脑CPU处理耗时高达1.9亿个小时，最多时有430人同时工作。

　　饰演主角凯撒的安迪·瑟金斯在前两部《猩球崛起》中的表演十分精彩，但可能是因为借助视效而非完全展现个人演技，当时并没有得到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奥斯卡评委会）的认可，而在《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中，他所饰演的凯撒有不少面部特写镜头和需要纯粹用表情展现的内心戏，在AndersLanglands看来，最终呈现的银幕表现才是应该被值得肯定的，也希望未来有更多的演员能够接受面部捕捉这样的表演形式。

　　正在讲解视效制作的AndersLanglands

　　界面娱乐对话维塔工作室视效总监AndersLanglands：

　　界面娱乐：维塔工作室擅长的是实景和CG相结合的视效形式，这与当年创立时深度参与《指环王》系列有关吗？在这一领域作为探索者，遇到最难以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AndersLanglands：确实是《指环王》系列让维塔工作室跻身世界视效的前列，在当时，《指环王》代表了电影技术的前言，尤其是在动作捕捉、角色塑造方面。当然，对我们这些后来的人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保持这一优良传统，继续创造出能够吸引观众的角色，帮助导演讲好故事。

　　从目前的视效技术来看，不管我们多么擅长某一部分，就算我们目前觉得在《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中做的足够好，都还总有进步空间。

　　界面娱乐：作为顶尖的视效团队，维塔工作室参与了大量的电影项目，在你们的工业体系中，通常都是如何与这些好莱坞大片进行合作的？

　　AndersLanglands：在《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这部影片中，我们有一个总负责的视效总监DanLemmon，然后会把这部片子的视效分成四份，我和另外三位总监分别进行负责。之后，我们再根据自己的部分，再细分给具体的每个人，因为每个人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比如角色仿真、建模动画部分等，大家团队协作才能最好地完成。同时，我们也要考虑到不同制作人员的排期，十分复杂。

　　界面娱乐：如此多人参与，合作起来必定十分复杂。除此之外，毕竟已经做过了两部，《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在制作上，还有地方会难住你们吗？

　　AndersLanglands：大量的细节。我们在完成视效工作时，大部分的工作是分析真实生活中的每一个具体事物，去了解怎么去做到更加真实，这样才能保证电脑制作的角色更加真实。在片中，安迪·瑟金斯饰演的凯撒，表达情绪时经常会出现脸颊的抽动，这种细节十分微小，会让凯撒的脸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线条，这是我们需要去注意并完成的。另外，不同的猿族的毛发，在不同的环境下都会有其独特的呈现方式。在镜头前，这些毛发可以是干净的，也可能下雨打湿了，有的还会很粗糙。

　　同时为了能够在影片当中表现出不同光源下猩猩毛发的真实感，比如在夜晚烤火时，为了取得最真实的效果，我们让演员真的回到场景里进行表演，而没有选择纯CG制作。这些都是最不起眼的细节，但是我们必须将这些全部都做好，才能让角色变得真实。

　　界面娱乐：您提到了安迪·瑟金斯的表演，在观影时我们确实能够感觉到他透过凯撒的脸表现出的复杂情绪，但在此之前这样的表演并没有得到学院的认可。您怎么看他借助面部捕捉这样的高科技进行的表演与传统表演之间的不同？

　　AndersLanglands：我们进行面部捕捉的这一切工作，都是为了呈现演员最好的表演。不管是我们采集到的表情，还是通过动画制作的效果，这些都是演员换了一种形式去表现的演技。我觉得，大家更应该针对大银幕上看到的效果进行评判。

　　在未来，我也希望有更更多的通过动作捕捉技术进行表演的影片出现，如果演员都不排斥这种表演，我们的电影也会更加有趣丰富。

　　界面娱乐：《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中出现了超过1440个视效镜头，在导演的艺术追求和镜头实现的可能性上，你们彼此是如何进行合作妥协的？

　　AndersLanglands：导演马特·里夫斯特别追求影片带来的真实感，他也对项目十分重视，就算洛杉矶和新西兰有时差，我们合作时，他依然每天都会跟我们进行交流，几乎每个周六还会前来进行几小时的深入交流。

　　他比一般的导演对视效重视地多，而且也重视我们视效团队的意见。他甚至有种特殊的能力，比如当我们的数码合成的效果和现实产生稍微产生一点误差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虽然他的监督给我们增加了很多工作量，但正是因为他深度参与时给我们的指引，才帮助我们创造出这一部我认为最好的作品。

　　界面娱乐：那主演安迪·瑟金斯会提出一些什么建议吗？他也算是当代在动作捕捉领域首屈一指的大师。

　　AndersLanglands：实际上，每当他觉得有什么问题时，我们都会重新再去做，因为他说的总是对的。表演是我们和导演都关注的重点，如果制作出的效果没有完全展现出安迪的表演，就要一直重做直到达到效果。凯撒最后的斗争，是和自己内心中的恶魔角力，而不是外面的敌人。而紧张情绪需要通过面部表情来展现，每一帧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

　　界面娱乐：在片中，最多时大概有几百只猩猩同时出现。你们是怎么进行制作的？

　　AndersLanglands：其实我们只制作了大概超过6套的猩猩数码模型，3个大型的，3个中型的，还有一些小型的。虽然只有这么几套，但是每一个改了毛发颜色，外形进行微调之后，就能产生不同的效果。片中有一段凯撒视察伤员时，大概同时出现了200多只猩猩，我们就针对每一只进行不同的调试，终于得到了很多不同的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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