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是一切禁室培欲题材的影视舞台剧的翘楚,如果不是源头。《捆着我绑着我》,《恋爱的犀牛》,都不错,可我永远难忘这个中彩票的绑架自己女神的税务所小职员。
--鹦鹉史航
那天晚上,我像平常一样,把旅行车停在便道上,自己在地铁外面转悠。那天本来天气很好,只是有点闷热。可是到了晚上,电闪雷鸣,下起雨来。我站在出站口对面一家店铺的门廊下面,天刚刚开始下雨,就看见她沿着出站口那一溜台阶走了出来。她没穿雨衣,只披着一件罩衫,拐了个弯,一眨眼便跑进候车室。我也跑进去,里面有不少人,她在一个电话亭里。不一会儿她就走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往那一道高坡去,而是朝另外一条街走了。我紧跟着她,寻思事情不妙,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后来,她突然走上一条便道。那儿有个电影院,她走了进去,我恍然大悟。她刚才一定是往她的住处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们雨下得很大,她要看个电影,等天晴了再回去。我立刻明白,机会到了,除非有人来接她。她进去以后,我就打听片子还得放映多长时间。两个小时。我冒了一次险。也许是我给命运一个机会,让它阻止我这种行为。我到一家咖啡馆吃点心,之后又回到旅行车上,把车开到能看见电影院的地方。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或许她是来和朋友相会的。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是随着一股湍急的流水直泻而下,也许会撞到什么东西上面,也许会顺利通过。
她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不迟不早,两个小时以后。雨已经停了,可是暮色浓重,天空布满了乌云。我看见她顺着常走的那条路,走上那道高坡,便从她身边驱车而过,在我知道她必定经过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是往她住处去的那条路和另外一条路的交叉路口。一边是树和灌木丛,另一边是一幢庭院很大的房子。我想那幢房子是空的。再往上是别的房屋,全都很大。她步行的那段路前半截路灯很亮。
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动手。
我在雨衣口袋里缝了一个特制的塑料袋。那袋里装的是浸了氯仿和CTC溶液的纱布。衣袋盖放下来,那股气味便散发不出来了,但是需要的时候立刻就能拿出来。
前面出现了两个老太太。她们撑着雨伞,(天又开始掉雨点儿了),沿着马路向我走了过来。这可是最让人讨厌的事情。我知道她快来了,那一刻,我几乎完全绝望了。可我还是把腰弯了下去。两个老太太天南地北地神聊着,我相信她们根本就没看见我和我的旅行车。何况那儿到处停放着汽车。一分钟过去了。我走出来,把汽车尾部的门打开。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渐渐走近,径直朝我走来,没有看见我。现在离我只有二十码远了,她快步走着。如果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不知道该怎样下手。但那天晚上,风很紧,吹动着树枝。她身后没人。她走上人行道,从我身边走过。真有趣,嘴里还哼着歌。
我说,劳驾,你知道怎么救狗吗?
她停下脚步,十分惊讶。"什么?"她问。
真糟糕,我刚才轧了一条狗,我说,它突然冲了出来,搞得我束手无策。它现在还没死。我从车后面望过去,装出很着急的样子。
"啊,可怜的东西。"她说。
她走到我跟前,也向车下面望去。这正是我希望的。
没有血,我说,可是它动弹不了了。
她转到后门大开的车尾,我站到她身后,好像是给她腾地方,让她往里看。她俯身向前,朝里面张望着,我飞快地朝身后的马路瞥了一眼。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一把将她抱住。她一声也没吭,看起来大吃一惊。我把一直装在口袋里的那团纱布掏出来,堵住她的嘴和鼻子。我把她抱过来,连我都闻见了麻醉剂的味道。她拼命挣扎,但是毫无用处。弱不禁风的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瘦小。她嗓子眼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我又朝马路上瞥了一眼,心想,这是意料中的事-她肯定要挣扎一番。因此,要么打伤她,要么赶快跑。我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这时,她突然变得软绵绵的。现在,我得把她抱起来,用不着怕她再喊出声来了。我把她大半个身子推进汽车,然后连忙打开前面的车门钻了进去。把她拖进去之后,便轻轻关上车门。我把她放到床上。她是我的了。我突然觉得非常兴奋,知道已经把她弄到手了。我先堵上她的嘴,然后把她绑起来,不慌不忙,完全按计划行事,干完之后便爬到驾驶座上。这一切总共连一分钟也没用。我把车开上马路,开得并不快,缓慢而平稳。我拐个弯,把车开到汉普斯特德公园一个我早就选择好的地方。我又从后面爬了进去,看了一下,垫上围巾和别的东西,把她绑好,以免真伤着她。而且既不能让她喊出声来,又不能让她敲打车厢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她还没有恢复知觉,但仍然在呼吸。听得见她喘气的声音,就像患了气管炎。我心里明白,她好好的,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快到红山的时候,我按照原计划把车开出大路,开上一条僻静的小路。然后又跑到后面去看她。我打开手电筒,亮起一点微弱的光,就着那点光亮,看见她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看起来特别大。她的目光里面没有怯懦,却闪烁着近乎骄傲的光彩,她好像已经拿定主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决不屈服。
我说,别害怕,我并不想伤害你。她依然凝望着我。
我觉得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说,你好吗?你需要什么吗?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蠢。简直像在问她,你想出去吗?
她使劲摇头。我看出她的意思是说,那块围巾把她勒得太痛了。
我说,我们已经离开市区好几英里,到了荒郊野外,你喊也没用,如果一定要喊,我就再用围巾勒住你的嘴。你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于是我解开围巾。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她就挺着身子,偏着头,吐了起来。那情景真可怕。闻得见氯仿和呕吐物的味道。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呻吟。我昏了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觉得应该尽快回家。于是,又把她的嘴堵上。她挣扎着,在围巾下面瓮声瓮气地喊,不,不,这太讨厌了。可我还是堵上了她的嘴,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有最好的结果。然后,我坐到方向盘前,向前驶去。
十点半钟,回到别墅。我把车开进车库,先去看看我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倒不是因为我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我只是不愿意因为哪怕最微小的疏忽,使一条大船沉没。我去她的房间看了一下,一切都好好的,空气还算流通,因为我走时敞着门。前几天,我曾经在这个屋子里睡了一晚上,试一试空气够不够用。够的。屋里有烧茶的炉子和别的用具,看起来温暖而舒适。
啊,伟大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回到车库,打开旅行车尾部的车门。像其他环节一样,这一环也是按计划进行的。我给她解开绳子,让她坐起来,腿和脚当然还绑着。她踢打了一会儿。我不得不告诉她,如果不老实,我就要拿氯仿和CTC来麻醉她(我拿出来让她看了看)。要是能保持安静,我就不会伤害她。这话果然奏效。我把她抱起来。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轻。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把她抱到地下室。在她的房间门口,我们又拉扯了一会儿。她也不可能做出多么厉害的反抗。我把她放到床上,她就这样"束手就擒"了。
她脸色煞白,那件藏青色的罩衫上粘了些吐出来的东西。那副样子真够瞧的。可她那双眼睛没有一点儿畏惧。这倒有趣。她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等待着。
我说,这是你的房间。如果听我的话,你不会受到伤害。喊也没用,外边听不见。再说,这个地方也没有听你喊叫的人。我现在走了。屋子里有饼干和三明治(我从汉普斯特德买了一些)。你要想喝茶或者可可,都是现成的。我明天早晨再来看你。
看得出,她想让我取掉堵在嘴里的东西,我没取,只是松开她的胳膊,立刻就走了。她挣扎着扯掉堵在嘴上的围巾。我已经把门关好,而且插上了门闩。我听见她喊,回来!她又喊了一声,可是声音不像先前那么高了。她想开门,不过使不上劲儿,便用什么坚硬的东西敲门。我想大概是把梳子,声音不太响。再说,我已经把那个假橱柜推回到门框上面,心里明白,谁也不会从外面听到动静。我在地下室的外间待了一个小时,只是以防万一。其实毫无必要。即使她有力气,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砸烂那扇门。我买的杯子和盘子全是塑料的。茶壶是铝的,餐具也是铝的。
后来,我走出地下室上床睡觉了。她终于是我的客人了,这是我最得意的事情。我躺在床上,好久睡不着,前前后后想这件事,不敢绝对肯定,我的旅行车并没有被人跟踪。不过像这样的车子大街上有成百上千。真叫我不安的,还是那两个从我身边走过的老太太。
我躺在床上,想着地下室里的她。她一定也没有睡着。我又做了一场美梦,梦见下去安慰她。我十分兴奋,也许这梦做得太美了。不过,我并不真的为此而着急。我知道,我的爱情是不会辜负她的。然后,我睡了。
《收藏家》
作者:[英]约翰·福尔斯
译者:李尧
出品:新经典
出版时间:201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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