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必须勇敢才能感觉活着
即使习惯“隐居”,池莉在新小说里仍然有呛人的市井烟气:“钱钱钱,命相连!假冒伪劣,坑蒙拐骗,到处都是,无孔不入,买根针都没有鼻儿!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摧枯拉朽地到来。”从90年代的《来来往往》到《口红》,《所以》,她从不忌惮那字里行间的泼辣和直接,仿佛从来都是这样用勇气观察世界。
凤凰网文化:多年写作过程中,如何保持这种犀利的风格?这种勇气是否有变化?
池莉:一个渴望说真话的人,一生都会为说出真话而活着;不存在勇气的变化,只存在表达方式的不同。勇气从活着而来,生命必须这样它才感觉活着。
凤凰网文化:这种观察方式,有没有在现实中影响你评价这个世界?
池莉:世界根本不存在一个标准化和统一化的评价,何谈影响?我怎么观察它直接等于我对它的现实评价。
女人友情是“爱”男人友情是“利”
2011年初夏,池莉全新中短篇小说集《她的城》出版。其中主打作品《她的城》讲述了三个不同时代、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武汉女人生活在在汉水之畔的这座城市中,命运以特定的形式将她们纠缠在一起。当面对感情与世俗、婚姻与道德,痛苦与重生的冲突,经历婚姻带给她们的伤痛,她们彼此理解、相互扶持,带着伤疤所特有的美丽,继续在长江千年不断的涛声中生活下去。
经历了婚变的池莉在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终于将所有的情感出口以小说的形式娓娓道来,池莉坦言,这次出版是她最紧张的一次。她想要写出女人关系的真相,写时兴奋到通宵不眠……
凤凰网文化:《她的城》这个书名与《来来往往》,《口红》,《所以》……书名比起来更张扬有力,这是否暗喻着您现在的心态?
池莉:你的理解和判断很有意思!你完全可以保持对我书名的感觉。不过对于我来说,只是书名的不同而已。我不可能每一本书都同样的书名。
凤凰网文化:以后的小说女主人公,也会更加倾向于这类性格吗?今后的写作风格和方向是否会有变化?
池莉:与书名一样,我每一个作品也都会是每一个独自个体。
凤凰网文化:关于《她的城》,你觉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最有力量的部分、最不同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部分是什么?
池莉:我以为女人友情主要是“爱”,男人友情主要是“利”。区别就不言而喻了。这个主题本来我想在《她的城》里狠狠写透的,但是写着写着心软了。
如果说我为自己《她的城》有自豪感的话,那么只是我发现了自己内心有非常非常温情和柔软的部分,连对虚构人物都狠毒不起来。
湖北女人审美标准一直是世界潮流
提起武汉,就会想起吉庆街、花楼街,那些富有鲜明生活色彩的小市民的悲欢离合。而而作为一个著名的作家,一个武汉的女人,池莉说:““永远有长、中、短文字在写作着,随着岁月前行,它们立体交叉在我的身周,这就是我的城;争取写得更好,争取把武汉挖掘得更深,争取让武汉更加迷人,争取让出版社一看到我的作品就不得不拍出最高版税,这就是我的‘城’。”
凤凰网文化:《她的城》写了三个生于不同年代的武汉女人,您觉得武汉女人可不可以一言以蔽之?她们有什么样的共同特征?
池莉:人没有共同点。整个人类都没有。都是单独个体。人们会以为有,其实根本没有。如果仅仅涉及外形,可以有一点,那就是:武汉或者说湖北女性高矮适中,肤质细腻,弹性柔韧,水分充足。古诗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可见湖北的审美标准一直是世界潮流。
凤凰网文化:伍尔芙认为作家的创作态度应是“雌雄同体”。你是怎么做到这两种性别视角共存的?
池莉:我同意伍尔夫。我就是属于雌雄同体类作家,天生就是这类作家,不是刻意做的。
我从来都没有蛰伏可能因为外界太喧闹
这个终日白描物质的女人,自己却在恰当的时机看穿逃离,大约有十余年的时间,她不开自己的作品研讨会,不请著名人物作序或者写书评,拒绝电视,关闭博客。她在武汉市郊安家落户,她种菜,读《金刚经》,喜欢闻浇过大粪的沃土被太阳晒出的气味;而其小说里,红绿的物质诱惑仍然疯长,不知明天的焦虑。
凤凰网文化:张爱玲在《我看苏青》里总结,驻颜有术的女人总是一、身体相当好;二、生活安定;三、心里不安定。因为不是死心塌地,所以时时注意到自己的体格容貌,知道当心。你现在在生活中,有没有“当心”着什么?
池莉:我一直有当心。现在更当心。当心饮食安全,当心身心健康,当心维护个人宁静致远的生活方式。
凤凰网文化:蛰伏四年,你再新推小说,这四年你在忙什么?
池莉:我从来没有搞什么蛰伏。可能是外界太喧闹变幻,显得我蛰伏吧。我一直阅读、行走和写作,三座大山很巍峨,很忙很用功也挖不完,挺好!这是我一辈子的老三篇。
凤凰网文化:你希望你的女儿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池莉:一个身心健康,善于快乐和善于幸福的人。
凤凰网文化:她叫亦池,是希望她像你吗?
池莉:不。只是记录母女血缘关系。同时读音既有平仄又和谐悦耳,字形也端正好看。
亦池18岁就是成年人了,肯定是由她自己决定以后做什么工作,而不是我。其次,期待她成为什么样的人与让她自由快乐并不矛盾。其三:母亲的期待可以很多,只有孩子自己最知道自己合适做什么以及成为什么样的人。
丰富的生活只会让人越发增加经验与智慧?
许多女作家经历过各种丰富的生活,对爱情勇敢,对情感投入,红尘滚滚,快意恩仇,池莉也经历过了婚姻,有了一个女儿。即使她犀利地写过人间百态,但她终于还是步其后。即使每一段感情都不尽相同。是否是因为刻意去追寻激荡,所以才能有好作品?池莉说,真正的作家内心永远激荡。但是个人生活方式可以是任何一种。
凤凰网文化:您曾写过一个关于平和的专栏,对于这个物质丰沛精神却愈加贫瘠的世界,您也有无奈感。略萨曾发表过一个演讲,提到了读书,文学,以及纸面阅读的重要性,他认为没有文学的国度是野蛮的荒原,中国在追逐物质丰沛中,如何通过文学保持内心精神世界的丰沛?
池莉:你提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赞同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的唯一的方法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人。
凤凰网文化:您曾说:“上午我在阅读以赛亚·柏林的书,下午我在菜地里干农活。当家家户户炊烟升起的时候,我倚靠在篱笆上休息。”写红尘滚滚的现实,与享受这种超然世外的生活,这两种状态是否矛盾?是否会互相影响?
池莉:当然不会!生活是丰富到无边无际的,这种丰富不是矛盾,一个人在生活中越来越懂得感受生活的丰富性,更没有什么矛盾,只会增加你的经验与智慧。
凤凰网文化:一些女作家如虹影,如伍尔芙,波伏娃,曾度过戏剧般的人生,您认为动荡的生活是否能给予作家文学营养?您内心里会渴望动荡的生活吗?
池莉:真正的作家内心永远激荡。但是个人生活方式可以是任何一种。
凤凰网文化:在漫长的关注女性的写作过程中,自己也生了一个女儿,这代表了怎样一个神秘而深刻的意义?
池莉:毫无意义,只是偶然。如果中国不限制生育,如果我继续往下生育,生男孩的机率总有百分之五十。
凤凰网文化:你认为女性本身代表了怎样神秘的意义?
池莉:也无。都是自然存在。
武汉是我观察和体会这个世界的载体
许多作家都在流浪和流亡中完成了生命中的文学滥觞,比如但丁,伏尔泰,米兰昆德拉,近如严歌苓,虹影,都愿意从故土迁徙至远方,似乎更能叩问灵魂。池莉却一直驻扎在武汉本土,顶多离开一段时间。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生活对一个作家更重要,还是领悟力更重要?
池莉:任何生活方式都可以是很棒的作家,也都可以是很烂的作家。
凤凰网文化:在某种程度上,送女儿出国是否完成了你的一部分迁徙的心愿?
池莉:我没有送女儿出国。是她自己求学的,一切都是她的的决定以及行动。我只是被她说服然后支持。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坚持扎根于武汉?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池莉:我喜欢有水的城市,习惯了武汉。武汉是我观察和体会这个世界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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