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第296窟的壁画上,画匠用赭石色勾勒出市井百态:赶集的妇人用苇杆在沙地上记账,牧羊少年用草茎吹奏羌笛,客栈老板在酒旗背面记录商队故事。这些斑驳的壁画提醒我们,所有被供奉在文化圣殿里的传统,最初都生长在生活的褶皱之中。
当我们在博物馆隔着玻璃端详商周青铜器时,常忘记那些饕餮纹最初不过是陶工信手刻划的云雷;当我们仰望昆曲水磨腔的婉转时,总忽略它原是姑苏船娘摇橹时的即兴吟唱。《诗经》三百篇多是"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民间歌谣,宋代百戏图谱里记载的影戏、杂耍,本就是勾栏瓦舍里升斗小民的消遣。传统文化从来不是云端上的明珠,而是先民在土地里种出的稻穗。
而今重门深锁的文化殿堂里,传统艺术被镀上令人却步的金边。书法展览厅的射灯将墨迹照成神谕,剧院里的水袖飞舞恍如天人绝响。这种疏离感恰似明代文震亨在《长物志》里构筑的雅趣牢笼,让青花瓷从盛饭的器皿变成博古架的囚徒。我们似乎忘了,宋代文人最珍视的建盏,原是市井茶肆里的寻常物;《清明上河图》里最生动的笔触,永远留给虹桥下讨生活的船工。真正的文化传承从来不是垂直降落的神谕,而是星火燎原般的日常浸润。
故宫博物院将《千里江山图》化作年轻人笔记本上的烫金纹样,敦煌研究院用AR技术让九色鹿跃出壁画与孩童嬉戏。这些尝试都在印证一个真理:当我们在早餐铺用青花碗喝豆浆时,在公园石桌上练《多宝塔碑》时,在短视频平台传唱莲花落时,文化基因便获得了最鲜活的宿主。就像北宋汴京的相国寺庙会,达官显贵的马车与贩夫走卒的扁担在此相遇,共赏同一轮文化明月。
这种带着烟火气的守护,才是文明传承的真谛。当传统文化卸下过于庄重的冠冕,重新成为可以触碰的生活温度,每个人都能成为文明长河里的掌灯人。(武汉青山烟草:周勇)
转自:中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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